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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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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的路上我還在興奮,打開音響,剛好就在播放一首歌——《喜歡你》。

歌詞裏面唱:

“我喜歡這樣跟著你

隨便你帶我到哪裏

你的臉 慢慢貼近

明天也慢慢地慢慢地清晰

我喜歡你愛我的心

…………”

我覺得這首歌不錯,很有渲染力,改天可以唱給齊勉聽。我單曲循環一晚上,直到開回家,歌詞記了個七七八八。

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,我媽睡了,也沒管我,我輕手輕腳回到臥室,看到寶寶蜷在我的床上睡覺。我走過去將它輕輕抱起來,不小心將它吵醒了,它轉過頭,奶奶地沖我叫。我吻了一口它的臉,心道:

“媽媽最愛你。”

我將它放到床上繼續睡,這小東西現在卻精神了,翹著尾巴跟我走到浴室,又看我洗澡。

看吧看吧,看了也是你得不到的男人。

收拾完快到一點,明天還要上班,我卻有點興奮,不太容易睡得著。大概今天情緒起伏很大,發生了很多事,還和齊勉接了吻。我翻開手機看他微信,他依然沒回我,我也不在意,又點開他的朋友圈,一條一條看。他的朋友圈設置半年可見,我可以查看到很多內容,大多都是建築照,各種各樣的,我感覺他去過許多地方。其實我覺得他很優秀,將來肯定很有出息,我呢已經是個老油條了,工作不上不下,也沒什麽上進心。我覺得我倆根本不是一類人,要不是我死纏爛打,他根本瞧不上我。我想著我和他估計也好不了多久,現在全是我在死撐著,若是我一不主動,估計也就黃了。不過沒關系,結果不重要,重要的是過程。

我將他的朋友圈從頭看到尾,轉發的鏈接都沒放過,很滿意沒有看到亂七八糟的小男生,要不然我會很吃醋的。但有兩張照片還是讓我不爽,齊勉和他哥哥,還有程亦冉他們三個人的合照。齊衡和程亦冉一身黑色西裝,胸口紮著花,笑容爽朗,看起來是一對新人。我冷冰冰盯著那兩張照片看了幾分鐘,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,就看著程亦冉胸口上的白玫瑰發神。

幸福,般配。

我跟個跳梁小醜一樣。

看了一會兒我覺得很疲倦,就閉上眼睛睡了。

第二天我起的早,沒睡好就耷拉著眼睛去上班了。工作日我都沒去找齊勉,每天微信上和他聊聊,說說早安晚安什麽的。他大多數時候都不搭理我。

說來也是我脾氣好,要是遇到其他男人這樣我早就拉黑了,但誰讓他是齊勉。因為他很特別,所以我願意花功夫培養他。

我把自己包裝得深情可愛,溫柔體貼,我把自己幻想成他無微不至的情人。

我在網上買了套小狗手辦,準備送給他。我買了兩套,一套貓的,一套狗的,貓的我自己留著了。周五晚上我開著車去找他,我給他提前說了,我本來想約他看電影,但他說他要去圖書館,我只好隨他了。

我九點半在圖書館外等他,期間碰見了幾個國際留學生,其中有一個我認識,非洲來的。

我就笑著和他打招呼:

“嗨,傑瑞!”

他還沒認出我,我取了口罩,笑著招手:

“you don't know me?”

他笑得一口白牙,走過來和我拍手:

“Meng!”

我們聊了會兒天,我得知他在這裏繼續讀博,還有兩年才畢業。他問我來學校做什麽,我說我來找朋友,他笑得暧昧:

“Boy friend?”

我笑著點頭,又和他說了兩句,就揮手道別了。時間已經九點四十多,大部分學生都出來了,齊勉還不出來。我在微信裏問他:

“勉勉,你出來了嗎?”

等了兩分鐘也不見他回,我有些著急,就用微信給他打電話,撥通就給我掛了。我他媽就有點火了,老子招他惹他了,冷風裏等了他半個小時,這狗日的逗我玩兒?

我又給他打,他媽的又給我掛了。

幾個意思?

我火實在憋不住,“嘭”地一聲就將給他買的咖啡扔垃圾桶裏,不識好歹的玩意兒。

我在圖書館外又站了幾分鐘,叉著腰在垃圾桶旁喘勻了氣,終於大步向他寢室走去。我走得怒氣沖沖,眼睛裏的火星子都要冒出來一樣,氣得都發抖。

到了他寢室我又敲門,歐佳航給我開了門,看到我也不好奇,說:

“來找齊哥啊?”

我強笑著“嗯”了聲,看向寢室裏面,問:

“他在不在?”

王八犢子的座位空空蕩蕩。果然,歐佳航給我說:

“還沒回來呢,你進來等吧。”

我就憋著火進了他寢室,在他座位上又等了半個鐘頭,還沒見他回來。微信上我又好脾氣問了句:

“勉勉,你在哪兒呢,怎麽不回我信息?”

他始終沒回。十點半了,我再也沒耐心了,和他室友打了招呼就走了。外面下了一場雨,路上濕淋淋的,深秋了,空氣越來越冷冽。我走到他寢室樓下實在忍不住,給他發:

“你他媽什麽意思?”

“見不見好歹給句話,躲著我算什麽玩意兒?”

走了一截又火冒三丈發:

“要不要我也學學你,給嚴瑞打電話,約你出來?”

憤怒滔天,我快發狂了,想要不擇手段,找齊衡這傻逼玩意兒的餿主意都想到了。手機一震,他終於給我回了:

“你回去吧,我不想見你。”

Why?What happened?What's wrong with you?早上不是還好好的,我說我要過來,他還同意了。我跟個傻子一樣被耍了又耍,問:

“為什麽?”

我看到屏幕裏提示他在輸入,輸入了半天也沒發個東西出來,就在我又忍不住想罵人時他終於發了一行字過來:

“我不想和你在一起,就這樣。”

我心涼了半截。這噸冰渣子差點沒捅死我,憤怒讓人失智,我抱著手機差點發瘋,一陣冷風吹在我臉上,我突然想通,一定有什麽原因。

我站在風口上冷靜了半晌,想著我今天做什麽事得罪他了,或許他見到什麽人了。自然而然我就想到了齊衡,這傻逼知道了?想到這裏我就異常憤怒,給他發:

“因為你哥?齊衡不讓你和我在一起?”

我打字飛速:“是不是?是不是這樣?”

想到這裏我就沒忍住想哭,眼淚吧嗒吧嗒掉,給他發語音:

“嗚……你在哪兒,你和我說句話呀,你早上讓我過來,現在又讓我回去,好玩嗎?”

“你們是不是覺得好玩?”

我孤零零站在樹蔭底下,外面天冷,已經沒幾個人了。我突然有些想去死,我覺得這是我的報應,我自以為是的報應。我現在情緒很崩潰,沒法回家,特別想找個人聊一聊。我想到高揚,可是我們不過幾面之緣,這麽晚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寢室,也不好意思去找他。想了很久我突然想到一個人,傑瑞。

大學時我通過一個翻譯活動與他相識,他很熱情好客,朋友很多,雖然有些學生對這些留學生有偏見,但他真的還不錯。

我手機裏還有傑瑞的微信,就給他發:

“傑瑞,你在寢室嗎?”

他很快給我回了:“Meng,我在。”

我說:“我還沒走,我過來找你聊會兒天行嗎?”

他說:“好,你什麽時候過來?”

“現在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們在他寢室樓下見面,我收幹了眼淚,強顏歡笑,他看出我哭了,驚訝道:

“你怎麽了?”

我實在沒忍住,就在他面前哭了出來,他拍了拍我背,安慰:

“別難過,有什麽事情告訴我,我會幫你想辦法。”

這哥們兒永遠這麽熱心,我也沒好意思說,勉強笑了笑,說:

“沒什麽。”

他驚訝:“為什麽你們中國人總是喜歡說沒什麽,你明明遇到了難事,你可以說出來,我會認真傾聽。”

我就吸吸鼻子,也有些委屈,說:

“那你陪我走走吧。”

我們一路走到操場上,我將我和齊勉的事挑挑揀揀和他說了,他知道我的性取向,難過道:

“所以他說和你分手了,不見面了?”

我點點頭。

他道:“他真是一個糟糕的人,如果我是他,我怎麽會和你分手,你這麽漂亮(pretty)。”

我沒忍住笑出聲:“哈哈哈……”

被他安慰我開心了不少,我們已經走到南苑後的球場上,因為下了雨沒幾個人打球,天又很黑,我雙手插衣兜說:

“走吧,這麽晚了,我們回去吧,謝謝你。”

他搖搖頭:“沒關系,能讓你好起來我感到很開心,如果你還有什麽困難,一定要給我說,我永遠會幫你。”

我就笑:“謝謝,我真的沒事了。”

我們就往回走,走下臺階時我聽到“嘭”地一聲籃球落網聲,就沒忍住往旁邊瞧了瞧,結果這一瞧差點就沒讓我氣得吐血。

齊勉這孫子。

他和另一個男生在這兒打球,這兩個人也不知道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,球場上這麽濕滑還在這兒蹦蹦跳跳,也不怕把腿摔斷了。

我剛熄的火蹭地一下就上來了,對傑瑞說:
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
我大步向球場裏面走去,大喊一聲:

“齊勉!”

他回過頭來看到我,汗濕著頭發杵在那兒,神情冷漠。我大步走過去,怒氣沖沖:

“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?!!”

和他一起打球的那個男生也停了下來,臉色不善地看向我這邊,我怒瞪回去,看到那個男生似乎是之前和嚴瑞一起打球的。我氣笑,原來甩了我是和其他人來玩了?

傑瑞也跟著我走了過來,他站在我身後不遠處,似乎在保護我。和齊勉一起打球的那個男生橫了一眼傑瑞,齊勉也目光不善地看著傑瑞,對我的眼神更冷漠了。

我看他毫無愧疚之心,氣得大罵:

“你什麽意思?說清楚!”

他轉身去拿自己的東西,冷聲:

“我已經說清楚了。”

我的胸口碎成了冰渣,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麽絕情。他背了包和另一個男生走了,沒有回頭看一眼。我看著那個冷漠的背影,蹲在地上哭了起來。總是這樣,從來不會回頭看一眼。我蹲在地上捂臉哭,哭得抽噎,哭得心碎。傑瑞蹲在我的旁邊安慰我,拍我的背:

“Meng,別難過。”

我哭得眼睛發腫,鼻子堵塞,風衣的袖口都被我擦濕。我用掉了所有紙巾,腿都蹲麻了,站起來說:

“謝謝你。”

我腦子發痛,傷傷心心哭了一場,慢慢和傑瑞走出了球場,已經十二點多了,我這種狀態沒法開車回去。我就準備住賓館,明早再走。傑瑞把我送到了學校南門的一家賓館前,我很不好意思,大半夜的找他出來,還得讓他一個人走回寢室。他善良地笑笑:

“沒關系,如果你覺得難過,隨時給我打電話。”

我又說了謝謝他的話,就進賓館了。周末的賓館有些吵,周圍挨著KTV,我一晚上沒睡好。陌生的被子上混合著消毒水的味道,床很硬,被子有些薄。

挨到早上我才迷迷糊糊睡了會兒,一直睡到十一點多。頭昏腦漲,手腳酸痛,眼睛也腫泡泡。

我坐在床上發神,翻開手機看到齊勉給我發:

“你和那個黑人睡了?”

我冷漠地盯著屏幕看了兩分鐘,給他回:

“我和你哥睡了。”

我起身收拾,頭昏腦漲地出了門,去退房。我感覺我今天狀態不好,估計要打車回家。

我退房的時候傑瑞給我打電話,他很關心我,問我是否還好。我覺得人家一個外國人都懂得關心照顧朋友,齊勉那個人渣真是狼心狗肺。我很謝謝傑瑞,就說請他改天吃飯,他笑呵呵道:

“我當然希望能夠和你一起吃飯,可是我更希望你好起來。”

我說:“我已經好多了,謝謝你。”

我到超市裏買了一瓶冰可樂,在無人的地方敷了敷眼睛,讓臉上不至於太難看。我早飯沒吃,打車回了家,用掉近百來塊路費,幹。

我媽看我腫著眼睛回來,問我昨晚上去了哪兒,我淩晨才給她說我在外面過夜。

我說:“我和朋友唱歌去了,唱通宵。”

她問:“那你眼睛怎麽腫了?”

我哭喪著臉:“唱哭了。”

我也不管她信不信,回房間補覺去了。寶寶蹲在陽臺前曬太陽,我就把它抱走,抱到我床上,陪我一起睡。

周末兩天我無精打采,也沒出門,我媽還試圖問我周五晚上的事,我沒好氣地看著她:

“我就不能有點私人空間嗎?”

我看她滿臉不高興,又說:

“我都不管你和別人出去玩,你能不能也別管我?”

她氣道:“你怎麽說話呢?”

我妥協:“行行行,媽我錯了,下次不敢了。”

好歹堵住了她的嘴。周一我限號,坐地鐵去了公司。下了班我又坐了地鐵去學校,準備把車開回來。我上次說好了請傑瑞吃飯,就約在了今天。我請他在學校裏的一家中餐廳吃,他來這邊五六年了還用不慣筷子,夾菜的姿勢別別扭扭的。不過他很喜歡吃這一家的菜,尤其是糖醋鯉魚,他說這是他來中國吃過的最好吃的菜。我樂得笑出聲。

我們吃完了又在校園裏散了會兒步,聊了會天。這次我主動把他送到寢室樓下了,笑著和他招手說:

“傑瑞,再見。”

他邀請我進他寢室坐,我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,我還得開車回去,就說:

“下次吧,下次我們還去吃糖醋鯉魚。”

他笑得一口白牙。我轉身離開,覺得他一個人在中國也不容易,一兩年才回一次家,上次他爸爸去世他都沒有來得及回家。

我戴著口罩向圖書館那邊走,我車停那邊。上車後我刮了刮擋風玻璃上的落葉,停歇了一兩分鐘。副座上還放著我買來送齊勉的小狗手辦,包裝精致,原封不動。

我把那個盒子拿起來,拆了包裝,淡淡地看了裏面的四只小狗兩分鐘。我點開齊勉的微信,發現他的朋友圈我一條內容也看不了了。

他的頭像換成了一個坐在窗前的小人偶。

我淡淡笑了笑,有些諷刺地看了看手上的小狗手辦,給他拍了張照片發過去,說:

“給你買的。”

這四條狗扔了可惜,姑且就送給他的主人。我再次開車到了他寢室樓下,大大方方上了樓,將裝著那四條狗的盒子放他寢室門口,就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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